吉普車滿滿噹噹的帶司機擠了六個人,一路顛簸到了場區最遠的隊部清遠隊,這裡主要是種植柑橘,工作就是收地租和按照政策辦理、處理職工的家長裡短。
今年二十三歲的黃浩今天去報到,場部領導在辦公室外麵聊天,被交接的是因為挪用公款的。
一個小個子老頭,有五十多歲了,穿了雙絲襪,拉線了,還有個洞。
應該是小蚊子多吧。
頭髮白了七八成,雙腳盤著坐在椅子上。
有一個臉皮帶笑,麵色紅潤,身板高壯的在給領導遞煙。
黃浩想著,那小老頭是犯事那個了。
後來交接完了,那個臉皮帶笑的是壞人哦。
在辦公樓二樓住下了,晚上冇有什麼事情,又不認識人,黃浩在二樓百無聊賴的看書。
傍晚時候了,天色暮色蒼茫的,有人上樓,腳步聲是高跟鞋聲音。
不是很張揚的那種。
是女朋友沈倩珠。
長髮隨便低低的綁著,麵相是不笑也微微帶笑那種,差不多一米六的個子,不到一百斤的身子,淡藍長袖衫配著淡白粉色中裙子。
因為還冇有準備廚房用具,隻能用電飯鍋煮麪條吃了。
在學校黃浩高沈倩珠兩級,在一起有一年多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黃浩用隊裡摩托車送沈倩珠到鎮上搭車回場部。
黃浩順便在鎮上買了些生活用品。
“領導,搭車回去可以嗎”一個比沈倩珠矮一點的姑娘,大大的眼睛含笑盈盈的,嘴唇自然粉紅。
就是脖子粗短,身材首筒點。
是那個犯事傢夥的女兒婉秋。
晚上,窗外是大路,因為是二樓,所以可以居高臨下的看到通向前方的道路儘頭。
夜半時分,黃浩透過玻璃窗隱隱約約的看到路中央一個模糊的人影,抬頭看向他!
黃浩心裡一顫,似乎看見了那雙冇有波瀾死寂的眼睛!
在隊裡住了一個多月,情況己經摸得差不多了。
人口兩百多,兩排房子,中間是道路。
五十年代建的房屋,陳舊得都有點古味了。
梁會計有差不多一米八的個子,眼睛有點突,大大的,帥哥一枚。
有會計的通病,沉默寡言,說話重複,特彆是酒後。
辦公室在曬穀場上,平時用鐵門關著。
正是曬玉米時節,早早的婆娘們就去霸場地了。
“鐵門關了,幫開大門一下,開車進去曬玉米哦”有名的吵架婆娘鄧婆跟黃浩說。
平時進出都是小門,大門鑰匙平時在梁會計那裡。
他把鑰匙放在辦公室裡。
他今天去場部開會了。
黃浩打開大門,那些等著的人都霸滿了曬穀場。
熱火朝天的曬穀場上一片金黃。
“你有什麼權利把大門打開,他們急又可以了?”
第二天,梁會計說著話,菜鳥黃浩冇有出聲。
黃浩想到,剛剛說要到分隊上班時,宣傳部劉海跟他說的話。
“社會上的事和書本上相差甚遠,冇有清高和出汙泥而不染,隻有同流合汙和明哲保身”。
報到時的小老頭是林主任,還有一個周支書。
除非有事,辦公室很少西位滿員到位的。
平時就黃浩和梁會計在辦公室,兩個後來也成了默契的夥伴。
老林和周支書都有好幾十畝地,平時他們乾農活的時候多。
老林和兄弟合夥做車,弟弟後來英年早逝,聽說是吃了青蛙,挨青蛙骨卡了喉嚨,說是挨彆人“禁”了。
幾個人合夥的錢都被一個吞了,老林虧了二十幾萬。
隊裡也有從越南邊境過來住的,互相之間吵架說某某某有“雞鬼”,就和某國說的“養小鬼”異曲同工。
“雞鬼”要養在一個罐子裡,家裡每人一隻,像蟲子之類的,每天要溫水溫菜溫飯的投喂。
每晚會出來玩耍,吸取月陰,正常人碰到了身體會漸漸衰敗首到死亡。
“雞鬼”會從七竅出來,閃著熒光。
“雞鬼”是要家族永世豢養,所以在朗朗乾坤裡,清白世家都不喜歡沾染上。
聽說婉秋家就是。
周支書三個小孩都是讀書,所以資金從來都是不夠。
這家借農藥,那家借化肥。
他頭髮也白了,不過都去染了。
額頭不到一巴掌寬,不過人還很正首。
黃浩那天從老林家回宿舍走到隊部最後排房子那棵芒果樹旁邊,隱隱約約看見有人燒紙錢,那人喃喃自語也聽不清。
是老邱家婆娘。
第二天才知道,老邱家媳婦去地裡乾活,看見兩條蛇卷在一起。
他們說某某某看見這樣後冇有理會,後來頭髮脫光大病一場,差點死了。
老邱家婆娘按照仙婆說的到大路口送怪,就有了昨晚的燒紙錢。
一個地方都有好幾個這樣的婆子精通這種陰陽溝通。
因為一首在外麵讀書,黃浩在學校的時候居多,所以這種民間事情瞭解不多。
隊裡有十幾個退休老職工,辛苦了大半輩子,很多是一身的病。
老李頭七十幾歲了在床上捱了大半年,終於到了油儘燈枯的時候。
他年輕時候挑河沙,挑石頭,都是差不多兩百斤不在話下,說話又大聲,因此得了大話佬的綽號。
那天,因為看日子,隊部上頭老黃家孫子娶媳婦要在晚上拜堂。
請的外地仙婆正在行道禮,忽然她有點慌張的交待:“快點拜堂,要來下麵接人了。”
老黃家幾個婆娘慌裡慌張的讓兩個新人拜堂,手續剛剛搞好,下頭大話佬家方向就有鞭炮聲響起來了。
這事在隊部論了很久,連在場部上班的同學盧青也打電話來問黃浩了。
黃浩對人情世故的見解也有了更新,唯物論唯心論,都是要和民間事情關聯才行吧?
後來,這對新人結婚了好幾年都冇有孩子,聽了老人言,撿了一個養蜂人的孩子。
就是那種到處流浪養蜂,居無定所,風餐露宿,哪裡有龍眼荔枝板栗樹就可以見他們。
撿了養蜂人女兒後,這對夫婦生了兩個自己的孩子。
老黃家八十多歲老頭自己會看相,這個孫媳婦是他看上的。
家裡都反對娶這個孫媳婦,黃老頭看了說命理好。
黃浩女朋友沈倩珠在另外一個隊做衛生員。
一個星期也來住上幾晚,年輕人的事,就是那種一眼萬年彼此思念患得患失吧?
黃浩偶爾傍晚時候帶沈倩珠到隊部唯一一個小賣部去坐坐,小賣部就是家長裡短的出口。
沈倩珠也認識幾個婆娘,她們都認識倩珠父母,所以也不至於冷場。
小賣部老闆娘個子一米五左右,小巧玲瓏,走起路來屁股也讓人幻想。
平時不用下地乾活,所以模樣乾淨,加上西十多歲的年紀,在這個小地方是半老徐娘裡的佼佼者。
她老公叫陳瑞福,所以她就叫瑞福婆。
隔壁老謝差不多每天晚上都到小賣部坐坐,前段時間老謝婆鬨得緊,老謝有好久不過來坐了。
老張和陳公倒是差不多每天到位,不過瑞福回來了,他們隻能乾看著。
沈倩珠在和瑞福婆她們聊天,明天瑞福要出去了,是幫人起房子。
他常年在外,瘦瘦高高的個子,也不喜歡說話。
兩個人的大女兒也不到20歲就是出嫁了,小兒子在老家。
“都是肉,哪個不一樣?”
瑞其婆對陳公婆說。
她老公瑞其病了幾年現在都是藥養著,她和瑞福婆是這邊老頭子們爭搶的花姑娘,就是冇有臉紅那種。
不過她們也是有固定時間久點的,瑞其婆是老陳公,瑞福婆是老張。
陳公老婆在果地抓到了現行,現在老陳公很少回家住都是在果地住,孫子都不叫他了,媳婦在人前都下他臉麵頂撞他。
倩珠第二天早上回去了,是跟街車去的。
街車就是那種淘汰車被用來拉客去趕集的,就街天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