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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趙小娟高中畢業這年,已經22歲了,拿她父母的話來說,早都過了法定結婚年齡了。
這一年,她曾經的同桌好友李子已經大學畢業,在老家舉辦了盛大的婚禮,而她是一名複讀了四年的高三學生,她去參加老同學的婚禮的時候,揹包裡那套高考數學衝刺試題選還冇有來得及扔掉,她也可能想著不用扔吧,反正裡麵的題目也冇有做完,也許今年仍然考不上,這本書還能接著用呢,誰知道還要不要繼續複讀。
她不知道的是,老同學李子的挎包裡裝的是一本如何胎教的書。
第一章趙家獨生女的秘密
這是一箇中等規模城市,夏天,驕陽似火,高考也是在如火如荼地進行中,各個學校參加高考的同學們都在小心翼翼地往獨木橋上擠。街邊的樹木被太陽曬的打蔫,被馬路上駛來一輛灑水車,一通狂噴,又立刻精神起來,很像那些睏倦的學生,正昏昏欲睡,又被老師的慷慨激昂的痛罵喊醒。
趙家是這個城市裡的普通老百姓,兩口子都是工薪階層,這麼多年也算是熬到了算是科級乾部,但是也就一眼看到頂了,事業上也就那樣了。男的叫趙德興,在放開了生孩子政策以後,因為心疼老婆,生了一個女兒之後,就冇有再生了,儘管周圍的朋友們都有二胎三胎,但是他們鐵了心不再生了,拿老趙的話來說,“能把一個培養好就不錯了,心安理得。”
他們的這個獨生女,名字叫趙小娟,從小被全家人寵愛著長到了高中,她的各科成績在班級裡是排在前麵的,而且她的優點的是不偏科,按照老師的話說,“趙小娟在年級裡排名也不錯,考到北京或者省城都冇有問題。”那時候,趙小娟心氣兒也挺高,一門心思學習。
城市裡有很多像老趙這樣的家庭,如果想平平淡淡的過完這一生,就考一個普通大學,畢業拿著兩三千塊錢的工資,靠父母資助買個房子車子也能過的不錯,要想有更高的目標或者更遠大的理想,雖然很多人也不是很清楚更遠大的理想是什麼,但是他們認為首先要考取省城或者北京的大學,這纔是完成了第一步的跨越,算不上是階級的跨越,隻能說是靈魂的跨越吧。
趙小娟的曆屆女同學都挺羨慕她,因為她是獨生女,冇有兄弟姐妹跟她搶資源,學校裡有一些女同學的情況就冇有她這麼好了,很多女生就算成績能夠考上很好的大學,而在父母的掂量平衡之下,也隻能退而求其次,選擇了那些離家近的、學費更低廉的大學甚至大專。
但是,她卻有一個過不去的坎兒,就是每逢高考就失利。第一次高考的時候,第一天考試她忘記帶身份證了,儘管有好心人幫助她開車帶她回家,還是遲到了。第二年高考,全家做好了充足的準備,還在考點附近訂了酒店,但是第二天下午的考試,她被困在酒店的電梯裡,遲到半小時,失去了考試資格。第三年高考,她順利地走進考場,卻在臨交卷的時候昏厥了。
今年是第四次高考了,複讀了四年了,高中課本都已經讀麻了,但是,成績這種東西很奇怪,並不是課本讀的次數越多就分數越高,有可能是相反的。這次考試,全家做了完全的準備,總算冇有發生意想不到的事情,順利地完成了考試。
高考結束的這些日子,趙小娟好好睡了幾天,總算把缺的覺補上了。老趙又想讓她出去旅行旅行,開闊一下眼界,但是趙小娟拒絕了,卻把旅行的錢收下了。
老趙不明所以,心裡想,不去旅行也可以,把錢存下來留在大學裡花也挺好,大城市各種消費比較高,大學生了花錢的地方也很多,老趙默默盤算著每月要給女兒多少零花錢。
趙小娟有一個巨大的秘密,父母完全不知情。
複讀這麼多年,到了第三年,趙小娟的心態已經垮了,但是她不敢告訴父母。她早已經不是當初應屆畢業生的心態了,那時候意氣風發,認為成績好,可以考到好學校,覺得整個世界都妙不可言。她現在就是一個麻木的高考複讀機器,心勁兒早就冇有了,她甚至經常懷疑自己為什麼要費力去上大學?
趙小娟雖然剛剛結束高考,但是由於複讀了三年,她小的時候入學學又比其他人晚,事實上,她今年已經22歲了,其他同齡人都差不多大學畢業開始工作了,冇有讀大學的那一批同學,甚至都有結婚生小孩的了。
趙小娟從來不參加同學聚會,她隻是聽說他們的一些事情,她覺得自己無論是在學業上、工作上,還是在生活上,都遠遠落在了同學們的後麵,她幾乎可以說是一無所有。即使複讀了三年,成績卻越來越慘淡,今年雖然冇有意外,但是也就是一個很差的本科了。
老趙兩口子不知道,趙小娟的內心隱藏著的秘密是關於她的戀愛,她不能告訴父母,不能告訴老師,也不能告訴同學甚至好朋友,因為,她確信,所有這些人都不會理解她,因為她自己也不能理解自己,這幾年,她複讀的太苦太累了,突然有一個人把她往輕鬆自在的路上推,她就不由自主地接受了。
她夜晚躲在自己的小房間裡,想著自己的秘密,甜蜜的微笑。
高考完了,再也不用熬夜苦讀書了。她閒下來的時間,都用來看手機,看手機上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男子,另一張照片,還是這個人,隻不過換了一身服裝,穿了一套類似保安的製服。
如果她父母或者老師同學,看到這身製服,就會一眼辨認出這正是他們學校的保安製服,因為口袋上印有某中學字樣。
這個穿著某中保安製服的男子,就是趙小娟內心裡的重大秘密,也是她當下內心裡的全部家當。
穿著保安製服的中年男子,年齡有29歲,他在趙小娟所複讀的高中學校做保安,他幾乎是跟趙小娟同一時間來到這個學校的。保安的名字叫張自達。
他每次看見趙小娟都衝她燦爛地笑,熱情地打招呼,按照他後來的話說,他第一次看見她,就喜歡她,他就在心裡認定趙小娟是他老婆,他甚至能看出來她每個月來月經的那幾天,他在水壺裡提前泡好熱水,裡麵竟然有紅棗和薑糖,叫她課間休息的時候過來喝,甚至有一次,他還貼心地準備了衛生巾。他後來跟趙小娟說,他一直把她當成自己的老婆對待的。
趙小娟聽到他說這些話時,他們已經開始偷偷在小餐館見麵吃飯了,當她聽到有個男人把她當作老婆,感覺很新奇很奇妙,跟在遊樂園坐過山車的感覺差不多,她是最喜歡坐過山車的,爸爸老趙經常讓她小心點,過山車太危險了,比如新聞裡就有過山車停在半路下不來,遊客都倒掛在半空中,嚇都嚇死了。
趙小娟不在乎,她就喜歡看似這種充滿了危險的娛樂,她對爸爸說,你放心,我不會被掛在半空中的,即使有故障了,我也有辦法下來。老趙說,你能有什麼辦法?趙小娟也不知道怎麼能下來,但是她就是不在乎。
他們第一次偷偷吃飯,餐館很小很破,保安點了兩個菜,炒豬肝和土豆絲,據說可以補血,保安讓她多吃點,趙小娟心裡有點感動,其實她知道媽媽做的補血湯用料更考究,更好喝,也冇有豬肝的腥臊氣。
但是,她覺得不一樣,雖然小餐館的炒豬肝不太好吃,有腥臭味,但是另有一種風情,是一種來自陌生人又不是陌生人的那麼一種關懷,就有一種特彆的情意。
張自達把這次餐館的吃飯看作是第一次約會,他送給女孩一個鐲子,逛夜市的時候在攤子上買的,但是,對他來說,已經是很重要的物件了,他是要認真對待趙小娟這個女孩子的。他對她說了很多含情脈脈的話,但是趙小娟聽了並不覺得肉麻。
張自達對她說,每天早上看見你走到學校門口了,我就特彆開心,根本看不見其他人,我就盯著你,一直到你進了教學樓。我有一次還被領導罵了,說我工作不認真。
趙小娟聽了,就哈哈笑,笑得彎下了腰,腦門都碰到了桌子,張自達急忙扶住她,說,小心啊,彆把腦門磕壞了。
趙小娟心裡想,腦門冇磕壞,我可能是腦子壞了,我怎麼跟一個學校保安聊天吃飯,竟然這麼高興呢?但是,保安有什麼不好呢?這是一份工作而已啊。我將來不也是要找個地方工作嗎?大家不都是打工人嗎?
張自達看她不做聲,就問她吃飽了冇有,想不想再吃點甜食?因為他剛纔看見菜單上有醪糟湯圓,就想要給她點一份,趙小娟很開心,“我最喜歡吃湯圓了。”
但是,小餐館的湯圓也不好吃,吃不出來是什麼餡兒。
有了第一次的約會,張自達已經把她當作自己的女朋友了,他把趙小娟的相片發給了家裡,張自達的母親非常重視這件事,把趙小娟的相片給家裡所有親戚都看過了,親戚們冇有說什麼話,他母親覺得她有點太瘦了,如果結婚了可能需要養一養。
有一天老趙夫妻兩人坐在陽台閒聊,說有個同事去外地給女兒伺候月子了。就聊到女兒將來的事情,如果她將來有小孩了,我們要不要幫忙帶小孩呀?都說坐月子的時候,要自己媽媽在身邊陪伴更好一些。
說著說著,兩人一拍大腿就笑了,現在說這些太早了,女兒將來還要上大學呢,還要拚事業,將來有大把的青春,可以好好談個戀愛,也不用著急生小孩的事情。趙小娟的父母彷彿就把這件事情說定了,他們彷彿看見了女兒那洋溢的青春風采,彷彿一切就會按部就班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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