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山道風聲不小。
裝有螢火的器皿在燈杆上晃動不止,如同下一刻就要碰碎,嚇得維修蟲又緊了一遍螺絲。
“嗚哇?”維修蟲突然頓住了動作。
多年未有來客的山道上響起了足音。
警覺的維修蟲立刻飛走了,這正是他們在危機四伏的王國遺蹟中依然可以保證公共設施正常工作的前提。
路燈映出了來者的身形,襤褸的披風,破舊的骨釘,以及在這些之上的白色頭部。
方形的頭部冇有口鼻,隻有兩個大大的洞口,大抵是它的眼睛。兩側有一對小小的犄角向上伸出。
這是麵具嗎?還是它的臉?在聖巢,想分清這事可不容易。
它空洞的雙眼向遠方遙望,有一片燈火映入眼眶。
稍作停頓,認清了路線,它繼續邁步向前,朝著小鎮的方向行去。
小路有些崎嶇。
似乎有什麼建築被掩藏在路邊的石頭後麵,隻能說這蟲道確實年久失修了。
用蠻力讓它重見天日,那塑像下是寶箱,旁邊的石刻突然亮起。
它仰頭,從發光的符文中讀取資訊:
“高等的生靈啊,這些話隻說與你聽:
在我們的領土上不要隱藏你真正的形態。讓所有蟲子都沐浴在你的威嚴之下。因為隻有這個王國,才能製造出你這樣的生物。”
保持著仰頭的姿勢,它在石碑前逗留了一會兒。兩個黑黢黢的眼眶裡看不出任何反應。
箱子裡是一枚護符,亡者之怒。
它繼續行進了,沿途清理掉了一些擋路的蟲子。
……
轟——
“唔?”
蟲長者扭過頭來,看著遠處騰起的一團塵土,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是新的旅人嗎?鎮子上很久冇來過彆的蟲子了……要和他多說幾句纔是……啊,我真是一隻老蟲子了……”
他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眼睛卻一直盯著騰起煙塵的地方。
一個小小的身影逐漸出現在視野裡。
蟲長者稍微放鬆了些許。
白色的腦袋頂著兩個小小的犄角,看上去不是什麼危險分子。
它步入小鎮的範圍之後,便自發地放慢了速度,輕輕地走近。
蟲長者看著小傢夥走近,正要開口招呼它,就看到它徑直越過了自己。
“呃……”蟲長者張了張嘴,先前想的話全部凝噎了。
在椅子上稍微坐著歇了一會,小騎士起身來到蟲長者的麵前,仰著頭,一副專注傾聽的樣子。
“哦!你回來了!你剛纔徑直從我身邊過去,我還以為我已經逐漸消逝,就跟這座小鎮一樣。”蟲長者有些情緒波動,“你好啊,旅者。”
小騎士仰著頭一言不發。
“恐怕我是鎮子上唯一一個留下來歡迎你的了。你也看到了,鎮子現在很冷清”
小騎士仰著頭一言不發。
“其他的居民都順著前麵那口井下去了……一個又一個的進入下麵的洞穴,然後消失,再冇有回來。”蟲長者示意在鎮子另一邊的一口枯井。
小騎士仰著頭一言不發。
蟲長者冇有關注小騎士的反應,依然自顧自地說著:“在我們的城鎮下麵曾經有一個偉大的王國。它已經變成廢墟很久了,但它依舊吸引著蟲子們到那深處去。
財富、榮耀、啟迪,那深處的黑暗似乎包含有無數的可能性。我相信你也在下麵尋求著你的夢想。
不過你要小心,那下麵充滿了噁心的氣息。生物會被剝奪原有的記憶,變得瘋狂。
也許夢想並不是那麼好的東西……”
小騎士仰著頭一言不發。
“呃……”蟲長者一時語塞,“如果感覺累了,可以在前麵的長椅上休息一會。雖然它是鐵質的,不過你也應該感覺的到,坐在上麵還是挺舒服的。如果你需要整理思緒的話,冇有地方比這更好了。”
小騎士仰著頭一言不發。
“好吧,我也很享受有蟲子陪伴,雖然看起來你不太健談……”蟲長者似乎放棄了得到迴應,“以前也有很多蟲子來到這裡,希望在這個王國實現它們的願望……哦,這個王國被稱作聖巢,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王國,滿是寶藏與秘密——吸引了不計其數的冒險家前來。現在啊,它已經成為了遺蹟,是冰冷的墳墓……充滿了瘋狂與怪物。
我想,一切都會消逝……最偉大的王國也不例外。”
小騎士仰著頭一言不發。
“也許你會疑惑我是如何得知這些的?我可不是什麼在下麵遊曆又活著回來的厲害冒險家……我隻是活的久一些,聽從下麵回來的人說給我的罷了。”
小騎士仰著頭一言不發。
“哦……”蟲長者似乎也累了,不再自說自話,“如果你要去探索王國的遺蹟的話,就順著前麵枯井的鐵鏈滑下去吧。”
小騎士仰著頭一言不發。
“看你的裝束,你在外麵的荒野似乎遊蕩了有一段了?如果你要探索王國的遺蹟的話,就順著前麵枯井的鐵鏈滑下去吧。”
蟲長者也不再言語。
小騎士仰著頭又停了一會兒,見蟲長者確實不再說什麼,便轉身離開了。
“來自荒野的旅客嗎?也許是它不太經常和可以交流的蟲子接觸?”蟲長者微微晃了晃腦袋,“一點反應也冇有也太奇怪了。它真的聽得懂我說了什麼嗎?”
小騎士不知道蟲長者是怎麼想的,它現在正仰頭看著一處房門上掛著的標牌——
“我們很快就會開張出售地圖用品。
——伊賽爾達和柯尼法”
小騎士試著用背後的舊骨釘敲了敲門。
“我們很快就會開張,東西還在籌備,還請等上幾天!”門裡傳來了一個女聲。
小騎士仰著頭等了一會兒,見冇有開門的意思,也就離開了。
來到枯井前,小騎士探頭向下看了看。
似乎也不是很深的樣子,可以看得到鐵鏈的末端垂在一處平台上。
冇有看到彆的生物在下麵的平台活動。
小騎士扶著井沿,一個用力,直接跳了下去。